close

洛基匆匆在夜色中奔跑,剪裁合身的西裝和價格不菲的精緻皮鞋,此刻都成了他逃走的障礙,他忘了自己多久不曾這樣用盡全力奔跑了,他只知道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這裡,在那個人追上他之前,終於在他體力耗盡前,洛基來到了大街上,他眼明手快地攔了一輛計程車,在車子發動前他轉頭瞥了車窗外一眼,然後看見一張極度懊惱的臉,於是他笑了。

    回到家後,他將東西都丟在一旁,從衣櫃中取了一件浴袍便走進浴室中,隨意地沖了沖澡,他將自己泡進已經放滿溫水的浴缸中,緊繃的肌肉得到舒緩,洛基滿足地嘆了口氣,這時他才感受到過度使用肌肉的疲憊,還有隨之而來的痠痛,他不由得又嘆了口氣,放空一切思緒讓自己浸泡在溫水中,驀地,一張懊惱的臉就這麼闖進他腦中,他皺起了眉頭試圖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人,最後發現自己只是徒勞無力,他沉下一張臉滿心煩躁卻無處可發洩。

    洛基穿著浴袍,在吧台上為自己倒上一杯紅酒,另一側他的手機鈴聲響起,他走到客廳拿起手機,看了螢幕上顯示的名字,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起來。

    「洛基!你終於接電話了,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通電話給你!怎麼突然就跑走了?」巴奇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,語氣中帶著焦慮與擔心。

    「我沒事,就只是累了。」洛基隨意給了個最常見的藉口,縱使他知道對方不會相信,但他實在不想談論這個話題。

    「洛基,你和他……」巴奇有些猶豫,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。

    「不要問!」洛基打斷了巴奇的問句,明確的表示不想回答。

    他們同時靜默了一陣子。

    「你先休息吧,我明天去找你,我們談談。」最後還是巴奇打破了沉默。

    「我不想談!」止不住的煩躁讓洛基幾乎要對巴奇大吼。

    「洛基,我總要知道是什麼狀況,我才能幫你呀!」巴奇有些無奈地說著。

    他安靜了下來,最終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,但巴奇知道他這已經是默許的態度。

    掛斷電話後,洛基有些茫然地坐在沙發上,他腦袋一片混亂,什麼也無法思考,他的視線無意間從桌上掃過,一張高雅的米色邀請函就放在桌上的一角,怒氣就這樣湧了上來,他忍不住將那張邀請函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裡,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這張邀請函開始的。

 

   時間回到一個月前。

   「要不要參加這次的慈善拍賣晚會?」巴奇拿著典雅的米色邀請函,詢問著洛基。

    這次的慈善晚會由史塔克企業主辦,史塔克企業每五年辦一次慈善晚會,大部分的邀請函都是內定的,當然也有部分做為公關向外釋出,每一次不曉得有多人為了這些票搶破頭,畢竟就算機會微乎其微,這也許多人一生中唯一能和東尼.史塔克搭上線,再退一步來說,能參加這場慈善會的也幾乎都是站在頂端的那些人,無論是政商名媛或是各大明星,能多一個結識的機會,都是值得讓人把握的。

    不過這張眾人搶破頭的邀請函,巴奇卻很輕易地拿到了,更準確地說,這張邀請函是給洛基的,身為一個近幾年人氣跟買氣都相當高的作者,這次他捐了一本簽名書加上一份手寫稿做為拍賣品,主辦方當然也送了邀請函請他出席這次的晚會。

    洛基以希德斯頓為筆名,是近年來人氣很高的作者,各大文學獎也拿了不少,但見過他的人卻不多,他從一開始就表明不參加任何宣傳或公關活動,從他出版第一本書開始,到現在十幾年的時間,他真的就一次也沒出席過任何的活動,包括領獎。

    事實上不只不參與活動,洛基連簽名也不太願意,目前有過他簽名的簽名書不超過十本,每一本都曾經被炒到很高的價錢,這次他不但拿出了一本簽名書,還加上第一次釋出的手寫稿,可以想見到時會有多搶手,因為這次的活動,巴奇才知道原來洛基的粉絲也不少豪門千金,聽東尼說已經有不少位女士在打聽這套書的訊息,而且每個都一副是在必得的模樣,他其實也挺意外的。

    「你難道不知道我不出席這類的活動嗎?」洛基一臉鄙視地看著巴奇。

    「我當然知道,我有這麼不敬業嗎!」身為洛基的責任編輯,他怎麼可能忘記這件事,「我請他們送一般的邀請函過來,不是捐贈者專屬的特殊邀請函,就用一般人的身分去看看如何?反正沒人知道你的身分,就順便去取材。」正因為知道洛基正在進行的新作品中有類似的片段,他才會有這個提議。

    聽到巴奇這麼說,洛基才接過邀請函,確認過時間後,他思考了一會,「好吧,那就去吧!」這類的慈善晚會他不是沒有參加過,只是時間真的是有點久了,他想去看看也好,也許會有些新的想法。

    當時他如果知道這場晚會,會讓他遇見那個人,會讓他如此狼狽,他肯定打死都不會參加,只是這世界從來沒有什麼早知道。

 

    晚宴當天史帝夫開著車載著巴奇來接他,看著那兩人一副恩愛甜蜜的模樣,洛基真的覺得有些礙眼,「你們到底是去工作還是去約會的呀……

    「工作加約會,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嘛。」巴奇回得挺開心的,一點也不覺得在工作中約會有什麼不對,洛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
    「我說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對象,等你自己有了對象,就不會老是覺得我們礙眼了。」說到這個,巴奇興致就來了,「看你喜歡什麼類型,不管男女,我總能幫你看看嘛,也不一定要再一起還是怎樣,當做交朋友也好,你別老是一個人窩在家裡。」一講到這個巴奇就開始唸了起來,洛基的朋友不多他是知道的,畢竟他那個性那張嘴真沒多少人受得了,他自己也是深受其害。

    「你不要自己談戀愛,就巴不得全世界都談戀愛,你們都在一起多久了,為什麼還跟初戀的高中生沒啥兩樣。」洛基一臉鄙視地看著前座的兩人,雖然史帝夫都沒說話,但洛基還是一併罵了下去,每次看到這兩個人像白癡一樣在談戀愛就覺得火大,尤其是看到史帝夫總讓他不由得想起另一個人,就更火大。

    「羅傑斯,叫你男朋友閉嘴,不然我可能會揍他。」看著還想說什麼的巴奇,洛基只好找另一個能制止他的人出面。

    史帝夫拉了拉巴奇的手,意示他別再說了,巴奇瞪了他一眼,又瞥了洛基一眼,最後默默地閉上嘴。

    「今天晚上有幾件拍賣物?」結束了沒什麼營養的話題,洛基總算有心思問一問晚上的情況。

    「包括你們兩個的品項在內,總共十五個件,資料在這裡。」講起正式,巴奇也拿出他該有的工作態度,他將準備好的資料遞給洛基,「你若看到有興趣的,也可以考慮下標,剩下的都在網路上競標了,你也可以看看,有幾件有趣的東西,現場會內挑選了五十件出來展示,也有專人介紹,網路上的競標一樣從八點開始,十點結束。」

    史塔克企業能收到的拍賣品絕對不少,當然不可能一一拿出來喊價拍賣,今天晚上挑選出來的十五件,必定是精品中的精品,而現場展示的五十件,亦有很高的收藏價值,當然價格必然不斐,但巴奇知道洛基手頭還算寬裕,要收一兩件回去不難,只是能讓他看上眼的很少,真不知道該說他眼光高還是過分吹毛求疵。

    史塔克企業分別為這十五位捐贈者準備了一份特殊的邀請函,凡持這十五張邀請函入場的,便是今晚的VIP,就巴奇所知除了洛基之外,包括史帝夫在內的十四位捐贈者,幾乎都出席了,真的不能來的也會有人代表參加,本來如果洛基不打算過來,他也會代表洛基出席,但洛基本人都來了,他卻拿著這份邀請函代表洛基參加,想想也很奇怪,於是他跟東尼知會了一聲,便和洛基一起拿一般邀請函入場。

    史帝夫在離會場還有一小段的位置讓他們下車,洛基本來就打算低調,當然沒打算跟拿著特殊邀請函的史帝夫一起入場,在下車前,史帝夫也不管洛基還在車上,拉過巴奇就吻了上去,接著又在那邊叮嚀不准收別人的電話號碼、名片,不准答應別人的邀約,離奇怪的人遠一點。

    史帝夫還沒說完,洛基已經聽不下去,乾脆自己先下車讓他們兩個去難分難捨的,他在車外看著車內那對笨蛋,看著史帝夫那頭金髮,心裡默默地閃過一些情愫,偶爾極其偶爾他也會羨慕巴奇,能和心愛的人心意相通,能得到一份完整的愛,能被那樣寵愛著,但他更清楚他已經沒有這樣的資格,他此生大概是無法得到那份他想要的愛了,洛基是個現實而理智的人,所以他不會讓自己沉溺在這樣的情緒裡太久,不過眨眼睛他已經平復自己的情緒。

    「我還以為你打算跟他一起進去了。」等到巴奇終於下車,洛基還是忍不住冷諷了一句,只是顯然被男朋友哄的很開心的巴奇一點也不在意,還對他開心的笑著,洛基也無力再說什麼了。

    雖然距離會場還有一小段距離,但這附近的區域都被精心裝扮過,他們兩個一邊散步一邊欣賞這些裝飾,倒也挺悠閒愜意的,他們就一路走到了會場,會場內布置得相當高雅,然而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些素雅的裝飾,每個可都是造價不斐,每個細節裡都透露出低調的奢華,而拍賣會場的主舞台就真的布置的美輪美奐了,果然是東尼的風格。

    他們向服務生要了飲料和一些小點心,找個空位便坐了下來,距離開場還有半小時,台上有開場表演,大部分的人或站或坐,其實都在閒聊,沒有太多人關心台上的表演,開場前的時間就是拿來攀關係、套交情,或是敘舊或是認識新朋友,他們這區是一般入場區,絕大部分的人都是為了拓展人脈而來,拍賣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次要的,洛基和巴奇就只是來看看的,他們的打扮也不像是有特別身分的人,洛基本想著他們就看看就好,應該沒有他們什麼事,只是太久沒參加這類的晚宴,他一時間到是忘了,也有不少人是會趁機獵豔的。

    洛基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的皮囊算是很不錯的,不過他的個性和氣質偏向陰冷,所以真有勇氣前來搭訕的其實並不多,但巴奇就不一樣了,巴奇的外型不比他差,無論何時總帶著笑意,看起來又溫和有禮有不失風趣,從前在學校裡巴奇就是桃花不斷的,圍繞在他身邊的向來男男女女都有,一直到現在也還是如此。

    從他們入座到現在大約兩個小時,巴奇已經拒絕了第三位想要和他交換電話的女孩,一旁還有看來極有可能過來搭訕的第二位男士,洛基在一旁冷眼看著,終於能理解為什麼史帝夫會這麼不放心的交代一堆事情,他現在有點同情史帝夫了,同時也對於這些一直來打擾他們的無聊人士感到了不耐煩。

    「巴奇。」洛基在發現了真的有人打算要當勇者,前來向他搭訕之前,先開口喚了巴奇。

    「怎麼了?」巴奇有些疑惑的望向他。

    洛基將人拉近,以極親暱的姿態在巴奇耳邊低語,「我現在有點同情史帝夫了。」

    巴奇無奈地看著洛基,對於他那有些打趣的笑容不以為意,同時也察覺那些還在一旁觀望,對他們有點興趣的人少了不少,沒有離開的人看來短時間內也不會再過來,巴奇也就樂得配合著洛基,事實上他們這樣互相配合也不是第一次了,之前在學校時,彼此如果遇到死纏爛打糾纏不清的,他們也常將對方抓出來當擋箭牌。

    他們總算是能專心地看著台上的人介紹拍賣品,期間洛基甚至挺有興致地對某個拍賣品喊了價,但後來價錢超過了他的上限也就算了,只是好玩而已,那東西在他心中可沒有那個價。

    拍賣品一件一件地拍了出去,中間穿插表演緩和著現場的氣氛,不知不覺時間也就過去了,晚會也來到了後半段的時間,洛基的書是這場晚宴的壓軸,其實他的書不算是最有價值的拍賣品,只是他太過神秘,又是第一次拿出手寫稿來,詢問度竟然意外地高,東尼也就順勢把這套書放到了壓軸。

    洛基本來以為他能坐到最後,看著他的書到底能賣到什麼價錢,只是這個晚上,命運之神似乎是不打算放過他了,當他看著略顯福態的中年男子微笑地對他身旁的人說:詹姆士好久不見。然後巴奇沉下了一張臉,洛基突然覺得他今天晚上不該來參加這場晚會的。

    「您好,好久不見。」巴奇硬擠出笑臉敷衍著對方,但對方明顯帶著意圖的打量眼神,還是令他皺起了眉頭。

    「聽我秘書說看見你了,我才過來跟你打聲招呼,剛剛的玉雕擺件是我拍下來的,你的朋友好像也有興趣,不然就轉送給你朋友吧,晚會結束後一起去喝個兩杯,當做交個朋友如何?」彷彿看見獵物的眼神,從巴奇身上轉到了洛基那邊,一次見到兩個美人,他可沒打算放過那一個。

    「不用了,晚會結束後我男朋友會來接我們,請恕我們無法答應你的邀約。」巴奇直接擺明了自己有男朋友,希望對方能知難而退,只是大概無法這麼順利。

    「我送你們回去也可以呀,交個朋友而已,別這麼緊張嘛,一起喝個酒你的朋友就能拿到那件價值不斐的玉石擺件,對你們也沒什麼損失吧,再說過了今晚,也許你就不想要那個男朋友了,也說不定喔。」那名中年男子嘴角泛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,看著令人生厭。

    「不用了,被髒東西碰過的東西,我可不想要,髒了。」聽著對方一直將話題拉到自己身上,洛基開口冷諷了一句,哪來的髒東西,也敢妄想他。

    「你這話什麼意思!」大概是從沒被人直接嘲諷過,對方語氣也不善了起來。

    「字面上的意思,是聽不到還是聽不懂人話,該去看醫生了。」洛基冷笑著,這點功力也敢來他面前囂張,欠人罵吧。

    發現了這邊的情況,一旁的侍者也趕緊前來了解狀況,一邊調解兩方的衝突,也一邊向上呈報。

   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,巴奇不想跟對方再繼續糾纏下去,拉著洛基打算先離開。

    「詹姆士,我可是看你們姿色不錯才開了這樣的條件,你們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喔!」男子氣惱極了,他身邊可從來沒人敢這樣不給他面子的。

    「你想讓我男朋友吃什麼罰酒呢?」帶著怒氣的嗓音從他們身後傳來,他們轉頭一看才發現是東尼和史帝夫帶著幾個人過來了。

    史帝夫快步走來,一把將巴奇拉過身邊,一隻手直接摟在巴奇的腰上,護衛他的同時也宣示著主權。

    「我說那個什麼螺絲還是漢斯來著的,我這辦的可是慈善晚會,你當這裡是哪裡?酒吧還是妓院,發情也不看一下場合。」身為東道主的東尼一臉寫著就是我很不爽的表情,在他的地盤竟然有人敢騷擾他的朋友,這讓他太沒面子了。

    「呃,沒有沒有,只是開個玩笑而已,那個我還有事,先走了。」發現自己似乎惹到不該惹的人,對方立刻灰溜溜地跑了。

    「跑得挺快的,別在讓他進來了,去查一下對方和我們公司在哪些方面有合做,如果不是什麼大客戶,就可以停止合作了。」東尼念了兩句,又向身旁的人交代後續的處理方式。

    史帝夫理所當然地在一旁問著巴奇有沒有受傷之類的,拜託對方連碰都沒碰到他們一下好嗎……洛基在一旁像個局外人般冷眼看著一切。

    「哈哈,本來只想來看看史帝夫的男朋友到底是有多性感,沒想到還能看一齣英雄救美。」豪邁的嗓音帶著笑意,從東尼身邊傳來,剛才有些混亂他們也沒有注意到有誰跟了過來,聲音的主人倒是讓不少人都嚇了一跳。

    聽見那有些熟悉的嗓音,洛基不由得愣了愣,他下意識地偏過頭看向聲音的主人,然後視線對上了正興致盎然朝他們走來的人,他的視線一對上那雙漂亮的藍眼睛,洛基想也不想的轉頭就跑,完全不管誰在身後大喊他的名字,就這樣徑直奔向大街,攔了計程車就走,最後只在離去前透過車窗看向那張懊惱的臉,於是他笑了,心中滿溢著不知是悲是喜的情緒。

 

    索爾從沒想過參加一場晚會,竟然可以見到他找了十年的人,這十年來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洛基,只是訊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,他始終找不到洛基的下落,漸漸地他也有些半放棄的狀態,人還是再找,只是他已經不敢抱太多希望,有時候他也會想就讓洛基自己一個人安靜地過他想要的生活,或許也很好,只是沒有見到他的人,索爾始終無法安心。

    索爾也曾想過如果他們再見面會是什麼樣的場景,洛基可能會不認他,這個機率挺高的,也許還會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他,對他說初次見面,洛基也有可能會衝上來揍他,雖然他不知道洛基為什麼生氣,但是如果讓他打一打,洛基就願意跟他回家,那也沒有關係,反正他皮粗肉糙,打幾下也不會怎麼樣,反而是洛基的手可能會很痛,然後會更生氣。

    索爾當然也想過洛基可能會看到他就跑,這個時候除了追上去,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辦法,他找了這麼久的人,他怎麼能忍受洛基在他面前消失,但他終究沒有追上他,索爾透過車窗與洛基對視了一眼,洛基的眼神中有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緒,他真的很想知道洛基到底在想些什麼。

    索爾呆愣地站在原地,心中滿是懊悔,他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他可以去問問史帝夫和他男朋友,他們似乎認識洛基,想通了這點後索爾立刻跑回會場,但史帝夫他們已經離開剛才的地點了,索爾向侍者詢問了之後才找到他們。

    索爾正想問問有關洛基的事,卻發現史帝夫和他男朋友以及東尼分別用不同的眼神看著他,他一時間反到有些不知怎麼開口。

    「你們認識洛基,是吧!」猶豫不過一瞬間,索爾隨即恢復了正常,他都找了洛基這麼久,怎麼能被這種小事阻擋。

    「是認識沒錯,不過沒有他的同意,我們不能告訴你有關他的任何消息。」巴奇好奇地打量著索爾,他已經從史帝夫口中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,但他還想不出這個人跟洛基有什麼關聯性,他是認識洛基最久的人,但仔細想想他其實對洛基了解的也不深,洛基不常說自己的事,尤其是有關家人的事,偶爾提起也指是草草帶過,洛基不想提他也就不多問,他也曾想過洛基一直這麼低調也許是再躲什麼人,會是眼前這個人嗎?目前他還不夠了解情況,暫時他必須以保護洛基為優先立場。

    「你和洛基是什麼關係?」史帝夫好奇地問,雖然索爾有些大而化之,但很少看他這麼失控。

    「他是我弟弟……」索爾停頓了一會,「嗯……領養的。」

    「哇喔,感覺有點複雜,不過基於身為一個朋友,我好心的提醒你一聲,你家弟弟的書正在拍賣中,如果有興趣出手要快呀!」聽著索爾說話同時注意著場內動靜的東尼,在看到希德斯頓的書正節節飆漲時,好心地又帶著看好戲的心態提醒了索爾一聲。

    「那個是洛基的書嗎?」對於藝術品向來不怎麼在意的索爾,只知道今晚有一副畫是史帝夫捐贈的,至於其他的他還真一點也不知道。

    「我猜大概有九成的機率是他的,不過這是我猜的,如果想知道答案就要看巴奇要不要告訴你囉!」東尼笑著看向巴奇,而巴奇只是對他挑挑眉,沒有回答這個問題。

    猶豫了三秒後,索爾加了一個價錢上去,原本有些熱鬧的會場突然安靜了不少,沒多久又變得更加喧鬧起來,這個價位一上去讓很多人都驚訝了起來。

    看見會場的反應,史帝夫跟巴奇也看了一下價錢,兩人也驚訝地對視了一眼,尤其是巴奇,他是最清楚這本書的價值的人,洛基確實是近幾年來人氣很高的作者,但也不到舉世聞名的地步,他的書相當熱銷,卻也還不夠被稱為世界名著,之所以會被放在壓軸也只是因為話題性夠而已,基本上他們認為如果能賣到五、六十萬的價錢就算很不錯了,那還是因為在這種場合大家都會哄抬一下價錢,而且在場的多的是花錢不手軟的富豪,有時候競價是為了面子而不只是商品的價值,結果索爾一出手就加了一百萬上去,怎麼能不讓會場譁然。

    更令人意外的是,竟然還有人跟著加錢,而且不只一位,只是都沒有索爾這麼豪邁,就是一般加價的幅度,來回了幾次後,索爾受不了又加了一百萬上去,這下就真的再沒人跟他爭了。

    最後一件拍賣品賣出去之後,整個晚會也就來到了尾聲,東尼上台簡單地說了些感謝的話,就開始了結束的秀。

    東尼帶著他們來到專屬的包廂,並取出他珍藏的好酒為他們各倒上一杯,「說說你們兩兄弟是怎麼回事吧!我們什麼都不知道,實在也不好幫你什麼。」東尼興致勃勃地說著,任誰都看得出他想看戲的意圖。

    索爾拿起酒杯喝了一口,他垂下眼眸盯著杯中閃著水光的液體,關於洛基的一切,也許他從來就不曾仔細思考過,「我們以前感情很好的,洛基小時候很黏我。」然而今天洛基的表現,卻讓這句話顯得諷刺又無力。

    他們兄弟感情很好,小時候洛基總黏著他,去哪裡都要跟,大人們總是戲稱洛基是他的小尾巴,但索爾不在意,他也很喜歡帶著洛基一起玩,他喜歡用軟綿綿的聲音叫他哥哥,喜歡他眼裡閃著光芒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。

    就像一般的兄弟一樣,他們會吵架,但他們總是很快就和好,或者說他總會心軟就跑去哄洛基,誰叫他見不得洛基明明驕傲地不肯低頭,卻又委屈巴巴的樣子,他的朋友們老是笑他太寵弟弟,可是媽媽說要多照顧弟弟,他也不覺得哪裡不好。

    他們之間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變得疏遠?大約是從他上高中開始,他念了間外地的高中,學校強制住校,十幾歲的大男孩,離了家就像獲得自由的鳥兒般,一開始還乖乖的一個月回家兩次,但漸漸地因為社團、因為課業或是比賽什麼的,他後來都兩三個月才回一次家。

    當然他沒有忘記他還有個弟弟,每次回家都會帶東西給他,也會陪他一起出去,只是他們畢竟不在像小時後那般朝夕相處,索爾有了新的交友圈,洛基也開始忙自己的事,他門之間已經不如小時候那般親密。

    洛基的朋友不多他是知道的,他的心思太過敏感,對於那些抱著種種意圖接近他的人,他從來就不屑一顧,洛基雖然看似謙和有禮,但能真正能讓他放進心底的人不多,芙瑞嘉說自從他去住校後,洛基就很少跟朋友出門了,無事可做的他開始到公司幫忙,雖然是做些雜事,但洛基好像挺有興趣的,其他長輩也說他有天分,索爾聽了也覺得挺驕傲的,那是他的弟弟。

    洛基十八歲生日的時候,他答應他會提前回家幫他慶生,然而學期報告和球隊的高中聯賽加再一起,他就忘了這件事,那個周末洛基打電話過來,將他狠狠罵了一頓後,就再也不理他了,無論他打電話還是傳訊息,洛基都不回,搞到後來索爾也生氣了,他不是故意忘記的,洛基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他一下呢!他們就這樣冷戰了近一個月。

    直到某一天,洛基突然打電話說要來找他,索爾有點驚訝,從小到大他們吵架從來都是索爾先低頭的,他隱約覺得洛基有點奇怪,卻又說不上為什麼,他問洛基怎麼了,洛基也說沒事,索爾想了想那天球隊有練習,他跟洛基約了練習完去吃晚餐,但是最後洛基卻沒有出現,他在練習完後收到訊息,說他翹課被抓到了,沒有辦法過去了。

    憑著從小到大的默契,索爾知道洛基有些不對勁,他很擔心他,星期五最後一堂課結束他立刻飛奔回家,看見他洛基很驚訝,但他還是沒說什麼,只是像從前一樣和他說著笑著,可是索爾卻覺得有個巨大的隔閡躺在他們之間,而他卻不知道為什麼。

    芙瑞嘉找了個機會告訴他,有關洛基的身世,原來洛基是領養的,叫了他十八年哥哥的洛基,原來跟他沒有血緣關係,可是那又如何,索爾並不覺得這有什麼,洛基永遠都是他的弟弟,但對洛基來說是很大的打擊,索爾生平第一次對自己感到懊悔,他怎麼沒有陪在洛基身邊呢,竟然還跟他冷戰,自己到底是有多幼稚。

    索爾試圖告訴洛基,他還是他的哥哥,他們還是兄弟還是家人,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,可是洛基拒絕這個話題,他說:索爾,請讓我一個人好好思考一下。於是他沉默了,後來洛基又告訴他,說他要去紐約念大學,想要暫時離開一陣子,最後他們都妥協了,同意讓洛基去紐約。

    在洛基念大學期間他們一直保持著聯絡,他也會去洛基的學校看看他,那幾年他們看似相處融洽,但再也回不去從前那樣的親密無間,他們之間的隔閡始終無法消除,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。

    他參加了洛基的大學畢業典禮,看著穿著黑色學士服的洛基,索爾依舊以洛基為傲,他知道洛基在學校的表現很好,也知道已經有很多間企業對洛基發出了邀請,典禮結束後他問了洛基關於畢業後的規劃,洛基沒有一定要回家裡的公司上班,他們都尊重他的決定,洛基說了還在考慮,他們約好時間他要來幫洛基搬東西回家。

   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,他在他們約好的那一天到了洛基的宿舍,卻發現洛基早已將東西收拾一空,半點都沒有落下,他的室友說洛基早在五天前就搬走了,索爾打了洛基的電話,收到的只有電話暫停使用的回覆,他問了所有可能知道洛基下落的人,然而卻沒有任何人知道洛基去了哪裡,他試著用他所知道的所有管道去尋找洛基,這一找就找了十年。

    「我真的找了他很久,我也沒有一定要他回家或是怎麼樣,只是想再看看他,確定他很好,你們能幫我嗎?」索爾看向史帝夫和巴奇,語氣中有著懇求,雖然他很希望他們能再回到從前那樣,但索爾知道已經不可能了。

    「這個得等到我和洛基談過之後,才能回答你了。」雖然巴奇也挺同情索爾的,但是無論是身為一個朋友或是責任編輯,於公於私巴奇都必須以洛基為優先,他需要先知道洛基的想法,才能決定接下來要怎麼做。

    「謝謝你,請幫我告訴洛基,我真的很想他,我只想再見他一面。」索爾滿是感謝地對巴奇說著,然後他突然停頓了一會,直盯著巴奇看。

    「怎麼了?」看著索爾突然直盯著巴奇,史帝夫皺起眉頭,他剛想起身,巴奇就安撫地拍了拍他,要他不要動做。

    「你是洛基當初的室友?」索爾仔細地看了看巴奇,有些熟悉的感覺,卻又不太確定,畢竟當初也只是匆匆的幾句對話,而他心裡當時只想著要快點找到洛基。

    「是,我是。」巴奇笑了笑,剛才索爾提到那段時,他才想起來,當初索爾確實來找過洛基,不過那個人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,一點聯絡訊息也沒留下,「不過我當時真的沒有騙你,洛基那時候真的沒有給我聯絡訊息,我們是後來才又遇上的。」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孽緣吧。

    「原來如此,洛基那邊就拜託你了。」索爾點了點頭,心裡也有著自己的盤算。

    「我會盡力。」巴奇也不敢把話說滿,畢竟洛基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。

 

    隔天早上巴奇算準時間,拎了早餐到洛基家,洛基打開門後,他倒是不太意外地看見洛基頂著兩個黑眼圈瞪著他,昨天聽完索爾的說法,他心裡隱約有些猜測,而洛基的反應只是讓他對自己的猜測多了幾分肯定。

    巴奇自己將們關上,逕自走向客廳將他買得早餐拿出來一一放好在桌上,洛基默默跟在他身後也沒說什麼,坐在沙發上後就拿早餐吃了起來。

    「你的書最後被索爾拍下了,價錢比我預估的高了好幾倍。」看著洛基吃得差不多了,巴奇才開始進入正題,以免影響到洛基的胃口,他覺得自己還挺貼心的。

    聽到巴奇的話,洛基又狠狠地瞪著他。

    「別瞪我,我跟史帝夫可是什麼都沒說,是東尼猜到得,然後索爾也不求證就拍下了,真的是眼都不眨一下,果然實力雄厚。」想起昨天的情況,巴奇還是不由得感嘆了一下,雖然他也已經從史帝夫那邊聽說了奧丁森家族財力到底有多雄厚。

    「他跟你說了什麼?」洛基冷冷地問著,但巴奇還是能感受到他有些微的情緒起伏。

    「說了一些你們過去的事、你的身世,還有他請我告訴他,他想再見你一面,不管你願不願意回去,他只是想再見見你,他不會強迫你什麼的。」巴奇仔細地看著洛基,想從他的反應中猜測他的想法,「那麼你呢?你想見他嗎?」

    洛基斂下眼眸,問著自己,他想見索爾嗎?他想很想,十年過去了,他對索爾的思念竟然沒有減少半分,反而越發濃厚,可是他不敢,他害怕索爾發現他的秘密,更不想聽他一再聲明自己是他弟弟,他該死的一點都不想當他弟弟。

    「那麼你呢?你跟他說了什麼?」洛基沒有回答巴奇,而是提出了疑問。

    「我說了要你同意才能給他你的聯絡方式,也答應了幫他傳話,其他的什麼都沒說,對了,他認出我是你大學室友了。」巴奇也不著急,洛基問什麼他答什麼。

    「呵呵,傻巴奇,就算你什麼都沒有說,但索爾現在可能已經拿到我的所有詳細資料了,搞不好現在他就在樓下等我們了呢!」他比誰都清楚,一但被找到,他就很難再擺脫索爾了,上次是因為他根本沒想到自己回離開,而自己也將線索斷得一乾二淨,索爾才會花了十年都找不到他,但是現在他已經有了防備了,以奧丁森家族的影響力,只要有一點線索,要找一個人不是難事,他是很難再躲開他了。

    「那我也沒有辦法呀!誰叫人家勢力龐大呢,我也不可能阻止他拿到你的情報呀。」巴奇似笑非笑地看著洛基,洛基的反應在他看來實在眼熟到他有點想笑,真難得看到洛基也有逃避話題的一天,看來索爾確實是洛基的死穴呀。

    洛基狠狠瞪了巴奇幾眼,卻什麼都無法反駁。

    「我知道你想保持低調的,或者說你之前就是為了不讓索爾找到你,才會如此低調,你雖然小有名氣,但終究也只是個作家,也沒有誰會硬要挖出你的情報的,但你也該知道,經過昨天索爾鬧了這麼一齣後,現在可是有一堆狗仔想知道你的消息,不管是身為你的責任編輯,還是身為你的朋友,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想法,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幫你處理後續的各種情況。」巴奇很冷靜地分析了現在情況給洛基聽,事實上洛基也不是不清楚,他只是再逃避而已。

    洛基抿了抿嘴,最後還是妥協了,他也很清楚,這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事,「你想知道什麼?」雖然他不想面對,但是以他對巴奇的了解,他覺得巴奇似乎知道他的秘密了。

    「想知道你們的關係,還有你到底打算怎麼做?」巴奇知道這些才是問題所在,索爾和洛基之間的問題,一直都是出在洛基身上。

    「我們的關係索爾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?你還要問。」他們不過就是沒有血緣的兄弟,還能有什麼其他關係,洛基無言地笑了笑。

    「那是他的說法,我想聽聽你的,如果只聽他的說法,那我昨天就該感動得痛哭流涕,把你的消息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訴他,畢竟按照他的說法,他是真的對你很好。」巴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「你不要管他說了什麼,我想知道的是你怎麼想得?」

    他是怎麼想得?小時候的他是真的很喜歡索爾,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在同儕間不是那麼受歡迎,他討厭那些帶著各種心思接近他,說要當他朋友的孩子們,他總是對他們不理不睬的,甚至會對他們惡作劇,但是就算那些孩子跟大人告狀也沒人會相信,因為他在大人面前一直都表現得很聽話乖巧,於是那些孩子們討厭他排擠他,但是他不在意,因為他有最好的哥哥。

    因為他幾乎沒什麼朋友,所以他總跟在索爾身後,而索爾也總會帶著他,不管做什麼有什麼都不會落下他一份,就算他跟別人吵架或打架,索爾也一定會跳出來維護他,所以他最喜歡哥哥了。

    可是再親密的兄弟也會吵架,更別說他不知從何時起就隱約覺得父親更喜歡索爾,他就像所有孩子一樣,希望得到父母得稱讚和認同,於是他開始會忌妒索爾,那幾乎是他們每次吵架的原因,只是索爾從不知道,而索爾也每次都會先低頭來哄他,他想他是被索爾寵壞了,所以才總肆無忌憚地在索爾面前耍任性鬧脾氣,誰叫他總會哄他呢。

    他從沒想過他們會分開,只是現實從來沒有想像中的美好,知道索爾要去住校時,他難過了好幾天,雖然索爾一再跟他保證會常回來看他,也無法安慰他的心情。

    他的朋友本來就少,索爾離開後他的社交大概少了一大半,他就從那時候開始寫文章的,因為洛基發現寫一些東西可以緩和自己的情緒,也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,最初他也就是隨意的寫一些東西,卻意外的有了一些讀者,於是他才開始寫些架構比較完整的東西,這樣的互動方式他覺得挺不錯的,洛基的部落格其實經營了很久了。

    洛基也開始去家裡的公司幫忙,雖然都是幫忙一些雜事,說不上喜不喜歡,但做起來很順手,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,公司裡的叔叔伯伯都說他很有天分,他當時還想著,如果以後能幫上索爾的忙就好了,現在想起來,當初是多麼天真可笑。

    答應他會常常回來的索爾,其實只有一開始有常常回家,隨著他的課業加重,還有社團跟球隊的活動,索爾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,他常常兩三個月才能見到索爾一面,雖然索爾還是會陪他出去玩,也記得帶些東西給他,只是當他聽著索爾說著學校的事,或是時不時地要回覆社團的事或是球隊的事,洛基就覺得索爾離他越來越遠了。

    洛基知道他們都長大了,會有各自的生活圈,他再也不能像小時後那樣一直黏著索爾了,而索爾也不可能一直這樣寵著他,他應該要更成熟一點,所以他不曾向索爾抱怨過什麼,也在他面前表現的一如以往,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真的因為他們漸漸疏遠而難過。

    他的十八歲生日不是在周末,但索爾答應他會提前回來為他慶生,洛基滿心期待了好幾天,然而他的期待在那個周六一點一點地消失了,那天晚上洛基打了電話給索爾,他氣極了狠狠地痛罵了索爾一頓,接著不管索爾怎麼道歉討好他,他就掛掉了電話。

    索爾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他,他一通也沒接,索爾傳了無數封訊息給他,他也沒有回,最後索爾也生氣了,最後一封訊息裡,索爾說:為什麼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?他還是沒有回覆,洛基是知道的,索爾是真的很忙,不是故意忘記的,可是他也是真的很難過,很難過索爾忘記了答應過他的事情,心糾結得發痛,十幾歲的孩子不懂得排解自己的情緒,才會一股腦兒地全部發洩在索爾身上。

    他和索爾冷戰了好幾天,他沒有回覆索爾,而索爾也不再發訊息給他,但是洛基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,芙瑞嘉幫他辦了生日宴會,在宴會結束後她鄭重地告訴他,有關他的身世,原來他並不是奧丁森家的孩子,他是領養的。

    芙瑞嘉說他的父親和奧丁是亦敵亦友的關係,他們都視對方為最強的對手,但也曾一起合作過,有句話是這麼說的,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,只有永遠的利益,他的父母意外過世時,他們一起去弔唁,當奧丁看著年幼的他和那些圍繞在他身邊各個不懷好意的親戚們,奧丁便決定要領養他,而現在他十八歲了,他們覺得是時候該告訴他了,同時也將勞菲森家族的遺產交給他。

    突如其來的訊息讓洛基不知該如何反應好,他在一片混亂中終於可以理解為何奧丁永遠喜歡索爾更勝於他,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,接著洛基又想到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責怪索爾,更別說對他生氣,因為索爾真的沒有必要為他做這麼多。

    他想了很多,又好像什麼都沒想,儘管芙瑞嘉抱著他,一再對他說,他永遠是他們的兒子,是他們的家人,是奧丁森家的一份子,可是洛基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,最後她親了親他的額,要他好好休息別想太多,洛基點點頭答應了,在芙瑞嘉關上門的那瞬間,眼淚從他眼底滑落,他突然覺得過去的十八年歲月虛假得可笑。

    芙瑞嘉跟奧丁對他還是跟以前一樣,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,可是他卻無法再像從那樣面對他們了,洛基覺得很痛苦,不知道該怎麼辦好,這時他想起了索爾,他想找人聽聽他說話,他想知道索爾還會當他是弟弟嗎?還會像以前那樣寵著他嗎?他打了電話給索爾,說要去找他,索爾什麼也沒問就答應了。

    他生平第一次翹了課,不過他有打電話去請假,不然很快就會被發現了,索爾說他有球隊的訓練,約了訓練完後吃晚餐,洛基下午就到了索爾的學校,他隨意地在索爾的學校晃了一下,想知道索爾平常生活在什麼樣的地方,逛累了他就去了圖書館看看書。

    他本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,只是當他聽到旁邊的女孩子們,邊收拾東西邊竊竊私語的說著,球隊的隊長好帥身材很好,還說球場邊好多人都沒有好位置了。

    洛基的心情有點微妙,聽到有人稱讚索爾,他也覺得很開心,那是他的哥哥,他比誰都知道索爾有多好,但是他又有些不開心,彷彿是有人覬覦了他最心愛的玩具,他猶豫了一會後還是跟著往球場移動了。

    索爾在人群中一直都是最耀眼的存在,洛基很輕易地就發現了他,同時也發現了他的超高人氣,球場旁真的不少女孩,雖然不全是索爾而來,但確實占了大多數,在球隊練習結束後,洛基想著那就直接去找索爾吧,他大概會嚇一跳,他穿越重重人牆到了休息區,然後看見索爾和一個女孩在接吻。

    他驚愣在當場,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,悶痛的感覺從心口漫延至全身,洛基甚至覺得那一瞬間他有些暈眩,他腦袋空白的無法思考,只是看著索爾和那個女孩漸漸走遠,索爾沒有發現他,而他也沒有追上索爾。

    洛基靠著牆,慢慢地坐在地上,在這之前他就隱約知道索爾有女朋友這件事,索爾沒有跟他提過,但從他們的一些對話中他猜得出來,他當時的心情也很微妙,那是一種不意外卻有些失落的感覺,想著索爾以後會很愛一個女孩,會時不時地提起她,會有一個人在索爾心中排在他之前,那時他只是覺得有些失落。

    他不知道是因為他心情很亂,還是打擊很大,或是他暫時無法定義他和索爾的關係,洛基沒有想到當他親眼看到索爾和他女朋友在一起,他會有這麼大的打擊,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拋棄了,在他這麼難過傷心的時候,索爾確和一個女孩在一起,對他來說那個女孩比自己重要,可是索爾明明就什麼都不知道,他沒有做錯任何事,但洛基無法壓抑那種委屈的心情,他搞不懂自己到底怎麼了。

    他用僅存的一絲理智傳了訊息給索爾,告訴他今天無法跟他見面,然後狼狽地逃回家去。

    洛基失眠了兩三天,從他見到索爾的那天開始,回家後他的情緒沒有平靜下來,在這個家裡的所有記憶都令他難過、混亂而且無法忍受,尤其是跟索爾有關的那些,他知道自己有點問題,但是他混亂地無法釐清問題到底在哪裡,洛基反覆思考了幾天後,他想也許他應該暫時離開這裡,他需要一個能讓他平靜地思考的地方,於是他對芙瑞嘉說他想去紐約念大學,芙瑞嘉雖然有些不捨但還是答應了他。

    索爾在星期五的晚上回到家,洛基有些意外,但又覺得開心,他想索爾還是關心他的,然而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索爾了,他試著假裝一切都好,像從前那樣對待索爾,但是已經不一樣了,他很清楚,而索爾似乎也有所查覺,索爾說想跟他談談,但他拒絕了,他不行他沒有辦法,然後他跟索爾說他要去紐約念大學,索爾很驚訝卻也沒再說什麼。

    他用大學四年釐清了自己愛上索爾這個事實,洛基確信自己從小到大都把索爾當哥哥看待,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在他意識到他們的身分轉變時,他的感情也會跟著有如此巨大的轉變,最後洛基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,因為無論他怎麼想,都想不出答案。

    他依舊跟索爾保持聯絡,不管怎麼樣他們還是名義上的家人,索爾偶爾也會來找他,但每一次跟他見面,都只是讓自己更加地肯定自己愛上索爾這個事實,他甚至不敢面對這個事實,比他是領養的這件事還要讓他更難面對,洛基不敢想像如果索爾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,奧丁跟芙瑞嘉又會有什麼想法,他害怕知道答案,於是不斷地自我欺騙,卻還是沒什麼效果。

    索爾來參加他畢業典禮的時候,他還是挺開心的,當索爾問他畢業後有什麼打算,他只說還沒想好,洛基當然沒打算回家裡的公司上班,想到如果一起工作,每天要跟索爾一起相處那麼長的時間,他就覺得可怕,這感覺有點可笑,他以前明明巴不得每天都跟索爾黏再一起,只是他還沒想好要留在紐約還是回去挪威。

    原本猶豫不決的心,在索爾拿著手機裡的照片,跟他介紹他的新女友時,變得堅定不移,他要遠遠地離開索爾,永遠不再跟他見面,不然他早晚會瘋掉得,洛基臉上微笑地敷衍索爾,內心卻在咆哮。

    他在和索爾約好的五天前搬走,換了新的手機號碼,而且不在與從前的朋友聯絡,洛基知道奧丁森家族的影響力有多龐大,所以他必須將所有線索斷得乾乾淨淨才可以,他也沒想到,這一走,就是十年,他和索爾真的再沒見過面。

    想起以前的事情,洛基心裡真是五味雜陳,「他應該有跟你們說,我們小時候感情很好,那是真的,但我也從小就知道父親更愛索爾,索爾他從小就是眾人的焦點,而我永遠是他身後的陰影,是他的附屬品,小時候沒什麼感覺,但漸漸長大了,多少也會覺得不開心,不過索爾真的從小就對我很好,所以我也不是那麼在意。」

    「只是當我知道我的身世後,原本可以接受的事情,就突然變得不能接受了,我覺得自己過去十八年的人生好像都是謊言,我知道那不是誰的錯,也知道他們不是真的這樣對待我的,但是我就無法接受,我還愛著他們,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,所以我就逃走了。」洛基試著讓自己輕描淡寫地帶過,但他發現真的沒有這麼容易。

    「只有這樣嗎?洛基,你愛著他吧!你是愛著索爾的吧!」巴奇笑著看向洛基,而洛基則是狠狠地瞪了回去。

    「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嗎?」巴奇又問,但他沒等洛基回答就逕自說了下去,「當初我發現自己愛上史帝夫,而我以為史帝夫不可能愛我的時候,那個時候的我大概就跟你現在差不多,我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樣子,那你呢?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?」

    洛基緊緊地抿著嘴,一個字也沒有回答。

    「不考慮跟他說清楚嗎?」巴奇的提議讓洛基皺起了眉頭。

    「你都躲了他十年了,既然現在有個契機讓你們重逢了,你或許該考慮換個做法,若你不想,索爾不一定會來見你,但他應該無法接受再次失去你的消息這種情況,你很難再次徹底消失,如果不跟他說清楚,你們兩個就會一直卡在這裡,洛基,這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的。」巴奇耐心地向洛基分析現在的情況,洛基已經被困了十年了,他不想看他再這樣下去,事情總該做個了斷,洛基才能繼續往下走,而索爾也才能放下他的執念。

    洛基沉默了好一陣子,像是在思考一般,「讓我再想一想。」最後他嘆了口氣,說出了這個答案。

    巴奇點點頭,他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緊,他只是不願意看著洛基這樣茫然無措,他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時期,知道那是什麼樣糟糕的感覺,巴奇希望他能幫到洛基。

    「那我們來討論一下工作的事?」私事談完了,巴奇可沒忘記他還有公事要談。

    「什麼事?」洛基想了想,他的新書進度差不多了,暫時也沒有新的計畫,出版社那邊也沒聽說有什麼問題呀。

    「昨天被某人這麼大手筆一搞,想必有很多八卦記者會開始來挖你的資料,反正你之前不辦公開活動也只是為了要躲索爾,既然他都找到你了,那你要不要考慮辦個公開的簽書會,公開的主導權掌握在我們這邊的話,對整個情況會比較有利,如果不想要太多人的話,我們可以限制人數。」與其事後被人一點一滴的挖出消息,可能還會夾雜一些亂七八糟的推測,那不如他們自己辦個公開的活動,邀請素質好的記者來,他們也比較好準備官方的說法。

    「好吧,我們來討論討論。」洛基想了一下,也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,他並不討厭公開的活動,反正現在逃避的理由已經沒有了,那就按照正常的情況來進行吧。

    他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再討論這件事,從活動大綱到一些小細節,當他們終於敲定大概的內容後,已經是晚上將近九點了。

    「陪我去喝個酒吧!」洛基對巴奇說著,他想要稍微地放鬆一下心情。

 

    他們去了常去的酒吧,一邊閒聊一邊喝著酒,酒的濃度不算太高,慢慢地喝也不至於會醉,然後事實證明心情不好的人,真的很容易喝醉,就算不醉都會想辦法讓自己喝醉。

    巴奇無言地看著已經意識不太清楚的洛基,覺得有點無奈,他不過是看見認識的人,過去寒暄幾句,怎麼回來就變這樣了。

    「那兩杯酒哪來的?」巴奇發現洛基面前多了兩杯酒,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,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。

    「有人請的。」洛基淡淡地回答。

    巴奇不意外,他和洛基來的時候,常常有人請他們喝酒,但洛基從不接受的,他不喜歡接受陌生人給的東西,而他自己則是在與史帝夫交往後,就不再接受這種邀請了。

    「我以為你不喜歡這種邀請?」幸好他們跟店員還是熟識,等等應該不至於被人堵在門口卻求救無援吧……

    「我可是表明了沒有要跟誰出去,但還是有人要請,也就隨意了,我心情不好,就讓我多喝幾杯,反正我如果醉了你也不會丟下我吧!」洛基笑得很得意,篤定了巴奇絕不會丟下他。

    巴奇這次真的在洛基面前翻了個白眼,本來他們慢慢喝也不至於會醉,但他現在混著酒喝,想不醉也難,更別說多出來的那兩杯酒,他根本不知道是多少濃度。

    看著眼下的情況,巴奇也只好認命的打電話叫史帝夫來接他們,他可不想一個人扛著酒鬼回家。

    「為什麼他也來了?」巴奇有點頭痛地看著跟史帝夫一起出現的索爾。

    「你打來的時候,索爾正好跟我再一起,聽見洛基喝醉了,他很擔心說要一起過來看看。」看著巴奇好像不開心,史帝夫趕緊解釋索爾出現的原因,「你有喝醉嗎?」然後史帝夫輕啄了巴奇一口,關心地問著。

    「沒有,我只喝了一杯,酒精濃度不高,喝醉的傢伙在那邊。」喝酒會誤事,他曾經親身體驗過,從此他就很注意不再讓自己喝醉了。

    巴奇若有所思地看向正一臉擔心地看著洛基的索爾,有個想法慢慢地浮現,而他還有些猶豫。

    「史帝夫,你覺得我們可以信任索爾嗎?」巴奇問著史帝夫,他想他需要再多一點的訊息。

    「索爾嗎?我覺得他相當值得信任呀,為人可靠正直,處理事情也很有效率。怎麼這麼問呢?」史帝夫對自己的朋友很信任,但也對巴奇的問題很疑惑。

    「因為我想把洛基丟給他照顧,聽你這麼說的話,我想我明天還是可以看到一個完整無缺的洛基吧。」巴奇笑笑地下了決定。

    「這樣好嗎?」聽到巴奇的回答,史帝夫反而有些遲疑,他不事那麼清楚那兩個人的情況。

    「他們的問題需要一點契機才能化解,我倒是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,就這樣吧!」巴奇拍拍史帝夫安撫著他,他自己倒是有點期待這兩個人之後會有怎麼樣的發展。

    「索爾!」巴奇喊了索爾,而對方只是滿臉不解地望著他。

    「你知道洛基家在哪,對吧!」他問著,然後看見索爾愣了愣後,猶豫地點點頭,「那麻煩你送他回去吧!」

    「要我送他回去?」索爾訝異地問著,畢竟昨天巴奇還對他一副防備至極的模樣。

    「你的事我聽洛基說過了,他說一直都對他很好,想必照顧他這件事,你應該也做得很習慣了,你們就趁這個機會好好談談吧!」巴奇一副稀鬆平常地說著,「對了,洛基一般都睡到九點左右才會醒,現在他喝醉了可能會更晚一點,太早吵醒他他會生氣,還有記得在他醒來前買好早餐。」巴奇順便交代了該注意的事。

    索爾轉頭看向洛基,如果你覺得我對你很好,為什麼你還要離開?索爾滿心不解地想著,最後再史帝夫和巴奇的幫助下,索爾順利將洛基帶到他的車上。

    索爾將車開到洛基家樓下,花了一點時間在他身上找到鑰匙,看著還沒清醒的洛基,乾脆直接將人打橫抱起,變瘦了,惦量著手中感受到的重量,索爾覺得有點心疼,要想辦法養胖一點呀,他在心裡默默下了個決定。

    索爾小心地將洛基放在床上,然後拿條熱毛巾簡單為他擦拭了一下臉和手腳,再為他換上一套舒適的衣服。

    「索爾?」這時候洛基卻醒了過來,確切地說也不算清醒,大概是介於半夢半醒間,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?不對,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?我在做夢嗎?」腦袋完全不清醒的洛基根本無法思考索爾出現在這裡的原因,於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在做夢。

    「是我在這裡,洛基。」索爾輕聲哄著洛基,看著洛基茫然又帶點天真的模樣,讓他想起了以前小小的洛基,那個曾經甜蜜笑著喊他哥哥的洛基,「洛基,你為什麼不願意回家?你不想再當我的弟弟了嗎?」

    弟弟兩個字就像是個地雷開關一樣,他氣得瞪大眼睛,並試圖想要毆打索爾,可惜他全身軟綿綿的根本提不起勁,「我不想當你弟弟,才不想當你弟弟咧,索爾是笨蛋笨蛋。」洛基口齒不清地反覆罵著,大概就是說著不想當索爾的弟弟,還有不停地罵索爾是笨蛋。

    索爾很難過,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好哥哥,沒想到洛基竟然這麼排斥當他的弟弟,也許洛基一直都很討厭他,是他從來沒有發現,「洛基,對不起呀,我以為我是個好哥哥,沒想到卻讓你這麼難過。」

    「你是笨蛋,全世界最笨的笨蛋,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麼!我喜歡你,好喜歡你,才不想當弟弟,我想當你的戀人,你是大笨蛋。」索爾的話又再次刺激到洛基,他口不擇言地將自己的秘密說了出來,當然他其實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。

    索爾愣住了,徹底的愣住了,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,他完全無法思考,接著喝醉酒的洛基,就這樣靠了上來吻住他,沒有任何技巧,只是唇貼著唇,或許根本算不上親吻,但索爾確忍不住回應了這個吻,他含著洛基的唇,用舌尖描繪他的唇型,然後在洛基微微張開嘴的同時趁機而入,他吸吮著洛基柔軟的舌,與之追逐糾纏,他霸道地占領洛基甜蜜溫暖的口腔,並滿意地感覺到洛基有些無措地回應著,最後洛基在這個吻中睡著。

    索爾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,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,天呀!他怎麼可以對洛基做這種事,可是洛基說喜歡他,這到底是什麼情況,是哪個部分出了問題,索爾腦袋亂成一團。

    他匆匆地為洛基蓋好棉被,在不小心瞥見那張線條優美的唇時,索爾差點忍不住又吻上去,結果是他狼狽地落荒而逃。

    索爾煩躁無措地坐在客廳,他試圖梳理這兩天內發生的事,然而越想只是越混亂,他從沒想過洛基會喜歡他,他怎麼可能想過,洛基是他的弟弟呀!但是剛剛發生的事,完全顛覆了他的想法,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心瘋似地吻了洛基,然後這感覺該死的好,比他跟任何一任女朋友接吻的感覺都還要好。

    他幾乎是一夜無眠,這個晚上唯一的收穫是,他終於搞清楚他和洛基的問題出在哪裡,而在想了一夜後,他只知道他真的應該要重新思考他和洛基的關係,在拋開了兄弟的關係後,他究竟該怎麼定義他們的關係。

    在九點鐘左右,索爾腦袋像是突然開機了一般,他想起了他該為洛基買早餐,隨後他又挫折地發現他不知道該買什麼給洛基,他當然還記得洛基喜歡的食物,只是十年過去了,索爾並不是那麼肯定洛基的口味有沒有改變。

    他想起巴奇,此時此刻真的是他唯一的救星了,索爾當然沒有巴奇的電話,但沒關係,他有史帝夫的,電話那頭的史帝夫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,憑著男人的直覺,索爾猜想自己可能破壞了好友的某些好事,雖然有點抱歉,但他真的沒有辦法。

    「出了洛基家大門往右走,大概過兩個路口,有間名為夏日的早午餐店,幫他點一份燻雞三明治加一杯英式紅茶,另外加點一份牛奶,洛基有時候會加進茶裡,還有他肯定會宿醉,記得幫他買頭痛藥跟解宿醉的藥,洛基家的櫃子裡應該還有蜂蜜,幫他泡一點蜂蜜水,應該會讓他舒服一點。」巴奇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不悅,他仔細地交代索爾該買的東西,這讓索爾對他相當地感激。

    在索爾迅速地買好所有東西後,洛基也差不多要醒來了,聽到房間有些動靜後,他趕緊端著泡好的蜂蜜水走進房間。

    洛基醒來的時候,只覺頭痛欲裂,腦中像是有隻大象在跳舞一樣,他張開眼睛試著想起來,最後又呻吟著倒回去,他真的不該混著酒喝,洛基不得不檢討一下自己,活該現在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。

    「喝點蜂蜜水吧,可能會舒服一點。」索爾進來的時候,就看見洛基抱著頭縮在床上,他覺得有點心疼又有點好笑,但一想起洛基喝醉的理由,他的心情又有點微妙。

    聽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嗓音,洛基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,瞬間又因為痛感而抱著頭呻吟,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?」他無力地問著。

    索爾將蜂蜜水湊近洛基的唇邊,看著對方將水喝完後才回答他的問題,「昨天巴奇打給史帝夫的時候,我剛好跟他在一起,聽到你喝醉了,我很擔心,他們請我照顧你。」

    該死的巴奇.巴恩斯,這筆帳我記下了,洛基在心裡咬牙切齒地咒罵著,「好了,我沒事,你可以回去了。」他現在只想躺回去床上裝死,他真的沒有力氣再來面對索爾了。

    「起來吃早餐吧,我幫你買了解酒藥,你吃完藥我就回去。」索爾看著坐在床上一臉憔悴,完全沒有想要移動的洛基,索爾滿心無奈,「你要自己起床還是要我抱你起床?」

    聽到索爾的話,洛基瞪大了眼睛,他與索爾對視著,發現對方可能真的是認真的之後,他思考了一下現在兩人的狀況,然後認命的從床上爬起來。

    他們安靜地吃完了早餐,索爾有種久違的感慨,「洛基,我們有空再一起吃飯吧!」

    洛基靜默地看著索爾幾秒鐘,「再看看吧!」最後給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答案。

 

    自從決定要辦簽書會後,洛基跟巴奇就為此開始忙碌不已,洛基對這方面完全沒有經驗,而巴奇雖然辦過不少次,不過從他當了洛基的責任編輯後,就再也沒辦過簽書會了,一時之間還真有點陌生的感覺。

    不過經驗畢竟是有的,多摸索幾次也就熟悉了起來,巴奇要跟出版社討論細節,還要去看場地聯絡外包廠商,而洛基自己也還需要潤稿,或許還會小幅弟修改一些章節,每隔幾天還要跟巴奇一起討論活動細節,和了解活動的進度到哪裡了,時間就在忙碌中渡過了。

    索爾嘗試著約洛基出來吃飯,他約了五、六次,但只成功了一次,當他第七次邀約洛基失敗後,他便換了一個方式,他直接買了東西到洛基家,跟洛基一起吃飯。

    一開始他還會挑巴奇在的時候過去,避免只有兩個人太過尷尬,然而他發現大概是因為開始忙碌的關係,洛基的三餐並沒有按時吃,本來巴奇都會盡量跟洛基一起吃早餐跟午餐,但是因為巴奇自己也很忙碌,於是洛基開始有一餐沒一餐的吃,常常一忙起來就忘記要吃東西。

    索爾實在看不慣洛基這樣的生活方式,也心疼他因為忙碌而顯得有些憔悴,似乎也更瘦了點,他開始為洛基準備三餐,除非有特殊情況,不然他就是風雨無阻地為洛基送飯。

    最初洛基是有點排斥這樣的情況的,他太久沒跟索爾相處,總覺得有些無措,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,不管怎麼說索爾並沒有做錯什麼。

    不曉得是因為他們太久沒見面,或是因為他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,他和索爾相處起來也還算融洽,並沒有太明顯的隔閡,索爾不再白目地強調自己是他弟弟,他也不再因為索爾而憤怒氣惱,這樣的轉變應該是好事吧。

    等到他的書處理到一個段落,洛基徹底回過神來時,他和索爾已經差不多是朝夕相處的情況了,「為什麼最近都是你送飯過來呀?你這麼閒嗎?巴奇呢?」

    「幫你送了三個月的飯了,你終於注意到我了嗎?」索爾溺寵地笑了笑,「我想你大概是沒有注意到,不過在你吃完飯繼續去工作的時候,我也是有用電腦再工作的,甚至我也有出門去拜訪廠商,我想你真的是一點都沒發現吧!還有別再說巴奇了,他比你還忙,這陣子史帝夫也是照三餐盯著他吃飯的。」想想他跟史帝夫還真是難兄難弟。

    「是這樣呀!」洛基不知該說什麼好,他也知道自己一忙起來,對於身邊的事情就不太在意,之前都是巴奇在幫他處理生活上的大小事,沒想到這次巴奇也忙,他竟然就讓索爾照顧他這麼久自己都沒反應過來。

    他有多久沒這樣和索爾朝夕相處了,而索爾竟也像個老媽子似地,就這樣照顧著他,放在從前大概就是天真無邪兩小無猜,呃……這形容詞好像有點不對,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的,洛基突然隱約覺得他和索爾之間有點曖昧,他肯定事忙到腦子有點問題了。

    「你的工作處理完了吧?」索爾問著洛基,後者點了點頭,「我們去一趟超市吧,有些東西該補了。」

 

    索爾推著推車,看著不遠處洛基正在猶豫要買哪個牌子的紅茶,索爾又忍不住想笑了,如果說三個月前他還很猶豫不知所措,那經過這三個月的相處,他已經很肯定自己喜歡上洛基了,索爾一直都是很直來直往的人,喜歡就是喜歡了,他不會糾結太多。

    「我覺得這個好喝。」索爾貼近洛基身邊,從他手上拿過一盒紅茶放進推車裡。

    洛基因為索爾突然靠近而嚇了一跳,索爾靠得太近了,洛基的心跳有些失控,他彷彿聞到索爾身上有淡淡的古龍水香味,像是佛手柑混著琥珀和麝香,沉穩中又帶點誘人的氣息。

    「怎麼了?」看著洛基有些慌亂的模樣,索爾覺得很可愛,他有點壞心弟明知故問著。

    「你、你什麼時後也開始喝起紅茶了。」洛基試著讓自己冷靜一點,讓自己可以向平日那樣對話。

    「因為你家只有紅茶可以喝呀,我要買幾手啤酒放進冰箱裡。」他想很久了,是因為洛基一直再忙,他不想打擾他,也不敢擅自更動洛基家裡原有的東西。

    「那是我家耶,為什麼要把你的東西塞進來。」這感覺好奇怪,好像他們同居了一樣。

    「可是我除了睡覺以外,幾乎都在你家了,真浪費飯店錢。」索爾表現的好像真的很心疼多花的那些錢一般。

    「是喔,那你要不要乾脆搬來我家算了。」洛基冷冷地翻了個白眼,奧丁森家有多少財力他會不清楚嗎,索爾怎麼可能為了那點錢心疼。

    「真的嗎?那我就搬去你家喔,明天馬上退房。」索爾眼睛一亮,很開心地對著洛基說。

    聽見索爾的話,洛基愣了愣,他剛剛的話不是那個意思吧,他的語氣並不是那種很高興歡迎你來住的語氣呀,「我剛剛的話不是那個意思,你是聽不出來嘛!」

    「你不是說可以去你家住嗎?我沒有聽出有其他意思呀!」索爾一臉驚訝地說著,但心裡可是快要笑翻了。

    「索爾.奧丁森,你到底想要做什麼?」如果這樣洛基還沒發線索爾是故意的,那他的腦袋肯定有問題了,但是他的頭腦很清楚,他不知道索爾到底為什麼要鬧他。

    「你說呢,洛基,要不要猜猜看我想要做什麼呢?」索爾語帶保留地回答了洛基,然後逕自推著推車去結帳。

    洛基默默跟在索爾身後,他用疑惑地眼光打量著索爾,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,這三個月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,好像發生了很多事,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,洛基生平第一次對自己感到了懷疑。

    他們結完帳一起走向停車場,索爾看著跟身後卻一直默不作聲的洛基,他忍不住伸手去牽了他,洛基嚇了一跳,下意識地想抽出手,卻被握得更緊。

    「放開我啦!」洛基的聲音中,有著想壓抑卻壓不下去的驚慌,他的心跳又開始失速。

    「不要。」索爾一口氣回絕了洛基的要求,洛基就這樣慌亂無措地被索爾牽著一路走到了停車場,其實他若想強制抽開手也不是做不到,只是他不是很確定到底該不該這麼做。

    索爾在洛基上車前放開了他的手,不過卻趁機在他額上落下一個吻,這下洛基徹底矇了,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。

    「你到底想要怎麼樣?」洛基坐在沙發上與索爾對視,但他弱氣的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,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面臨這樣的情況呀!

    「是你自己先說喜歡我的呀,我想了很久,發現我也喜歡跟你在一起,所以就這樣吧!」不過你應該不記得了,索爾在心裡壞心地想著。

    「等、等等!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,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!」洛基覺得好驚恐,他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對索爾說過他的秘密了,然後他想起了他喝醉的那天,他完全沒有印象的那天,該死的巴奇‧巴恩斯,洛基忍不住又咒罵了巴奇。

    「你喝醉那天呀!你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嗎?」索爾一臉委屈的說著。

    「你也說我喝醉了,搞不好就是酒後胡言亂語,拜託你不要當真好嗎!」洛基完全沒有印象自己到底說了什麼,他現在只想裝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。

    「可是你吻了我,我實在無辦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呀!」想起那個吻,索爾又有些心動了。

    「什麼!」洛基此刻就像被雷打到一般,他腦袋一片空白,他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會做出這種事。

    看著洛基從驚恐到呆愣,索爾只覺得洛基可愛極了,他突然伸手拉住了他,然後吻上了他,他能感受到洛基瞬間渾身僵硬,已經完全當機的洛基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。

    索爾含住洛基的唇,用舌尖反覆描繪那美好的唇型,並試圖突破重圍進入那柔軟的甜蜜之地,等到洛基反應過來,他下意識地就想開口阻止索爾,結果被趁機而入,索爾的舌強行攻城掠地,他纏上洛基的舌,挑逗地吸吮著,手也不安分了起來。

    相較於洛基,索爾確實無論在感情或是性事上都比洛基豐富許多,洛基被他吻得渾身發軟,甚至他開始無意識的回應索爾的吻,他覺得很熱,渾然不覺索爾正在挑起他的情慾,最後當然只有被吃得一乾二淨的下場。

    早上六點鐘,洛基因為太過刺眼陽光而驚醒,他憤怒地拍打身邊的人,要他去把窗簾拉上,該死,他們昨天竟然沒拉窗簾,接著他的意識開始漸漸地回籠,洛基只想把自己埋了,他竟然就這樣被索爾拐上床了,他甚至無法好好地解釋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。

    「早安呀,寶貝!」索爾精神奕奕地跟洛基道早。

    「滾出去,我要睡覺。」洛基氣惱地大吼,這傢伙為什麼體力這麼好,他只覺得自己快累死了。

    「可愛親愛的,小索爾也醒了耶。」索爾貼上洛基,已經半勃起的性器蠢蠢欲動地在洛基的臀縫間磨蹭。

    「該死,你是種馬嗎!啊……」洛基還在驚慌地大吼,索爾已經進入他了,他又再次被拉進情慾漩渦之中。

    等到他們再次起床已經十一點多了,索爾去買了午餐,洛基也就默默地吃著,他已經累到沒有力氣生氣了。

 

    巴奇因為有事要討論,所以在一點左右到了洛基家,幾乎是一進門他就發現洛基跟索爾的相處有別於以往,更別說洛基脖子上還有很明顯的吻痕,他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,有點經驗的都知道怎麼回事。

    「我出去一趟,晚點就回來,我會買晚餐回來。」索爾在出門前跟他們說了一聲。

    「不用了,我晚上要跟史帝夫吃飯,你們兩個一起吃吧!」巴奇立刻拒絕了索爾的提議,拜託他才沒這麼沒眼色好嗎!

    索爾笑了笑,沒說什麼就出門了。

    「看來你們之間有很大的進展呀!」巴奇對著洛基笑得一臉曖昧。

    「閉嘴,還不是你害的!」洛基狠狠地瞪著巴奇,他根本就不該跟巴奇去喝酒,他竟然相信巴奇不會丟下他,不,不對,他一開始就不該參加那個見鬼的晚會,現在就不會把自己搞成這樣子了。

    「怎麼會,我覺得那是我做得最正確的事情之一呢!洛基,你不想跟他再一起嗎?」巴奇笑著,他拉著洛基坐到了沙發上。

    「我不知道……」他和索爾的進展跳得太快了,洛基覺得有些茫然。

    「索爾很花心嗎?」巴奇想了想,自己好像沒有打聽到這方面的問題,是因為索爾太花心,所以洛基才會不安嗎?

    洛基搖搖頭,索爾交過幾個女朋友他是知道的,他也清楚索爾對每段感情都是很認真的。

    「那麼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嗎?」巴奇又接著問。

    「我不知道……」洛基想了想,他盼了十幾年的東西,就這樣突然捧到了他的面前,他只覺得這一切都顯得好不真實,當他不曾擁有的時候,他可以盡情去想像所有美好的一切,可是當他真的握在手心裡了,他卻覺得害怕,害怕這一切也許不如他想像的美好,更害怕他很快就會失去他,當他不曾擁有的時候,他無所畏懼,可是當他擁有了一切,他卻患得患失了。

    「巴奇,我覺得有點害怕,這一切太過不真實了,我好怕這只是一場夢,也許索爾很快就會發現他只是一時迷惑,很快我就會失去他了。」洛基無力地說著,這麼多愁善感真的太不像他了,可是只要遇到索爾,他就常常把自己搞得很失常。

    巴奇抱住了洛基,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時期,只是他的個性沒有洛基這麼細膩,而史帝夫也一直沒給他機會讓他想太多,所以他的感覺沒有洛基來的明顯,可是他懂得,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,「親愛的,你絕對值得索爾對你好,值得他珍視你,就算要他奉上一切也是理所當然,他如果讓你傷心,我跟史帝夫會揍他,然後我會幫你找一個比他好一百倍的對象,氣死他。」

    「你們就好好的在一起吧,洛基,你已經被他困住十年了,你們就試著走下去吧,不管最後是好是壞,總好過你一直被困在那虛假的想像中。」他也曾有過那樣的經歷,所以巴奇才更加心疼洛基,那種渴望一個人,卻又要裝做若無其事的感覺,實在太過寂寞了,他希望洛基在寂寞了這麼久之後,能夠得到他的幸福。

    「謝謝你。」對於此刻巴奇出現在這裡,洛基真的是相當感激,若是只有他一個人,他肯定只會胡思亂想。

 

    索爾在六點左右回來,外加兩大箱行李。

    「還有一些東西,我叫他們寄過來了。」索爾得意地對他們說著。

    「你的行動力未免也太好了一點。」真是該死的好,洛基咬牙切齒地說。

    「這是一定要的。」索爾燦爛地笑著。

    巴奇在一旁忍著笑,當然就被洛基瞪了好幾眼,「我先走了,史帝夫在等我了,你們、好好吃個晚餐。」巴奇對洛基笑了笑,對方只是擺擺手要他趕快離開。

    「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?」晚餐依舊在沉默中進行,直到索爾忍不住開了口,他猜不透洛基的想法,洛基很沉默,看來不是很開心,但卻也不像是抗拒這段關係,他不懂問題出在哪裡。

    洛基和索爾對視,許久之後他嘆了口氣,「我只覺得這一切都太過不真實,我不知道應該有什麼想法,甚至不知道我們能再一起多久。」這種不確定感太陌生,洛基還沒有辦法好好的去面對。

    索爾拉過洛基的手親了親,「我不太會說話,你知道的,但洛基,你要記得一件事,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,就算你跑走我也會把你抓回來,知道嗎。」這是他對洛基的承諾,而且一定會做到。

    「你真的是……這樣我不就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了嗎?」太霸道了吧,洛基生平第一次這麼覺得。

    「我不會給你那樣的機會喔,死心吧!」索爾看著洛基的眼睛無比認真的說著。

    「真是的。」他不安的心,竟然就因為索爾的幾句話,就慢慢地平靜了下來,洛基不由得又鄙視了一下自己,只是從小到大,似乎只要遇到索爾他就沒轍,可以想見未來這樣的情況還是會繼續發生。

    好吧,那就在一起吧,看看我們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吧,就一直牽著我的手,別再放開了。

 

 

趁著新年公開一下全文吧

再看一次全文

我還是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生出這篇的

不忍回想的趕稿地獄orz

祝各位新年快樂

紫筠 2019/01/02

arrow
arrow

    maruXsubar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